巍石

【来无影去无踪篇】何去何从

   何从 × 文锦


清隽的眉眼,如画的唇,薄如蝉翼的睫毛。

【何从,我不爱你别的。唔――况且你也没有吧。因此只爱这张赛过邹忌的脸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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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渐落,那暖暖的最后一缕余晖都消失殆净了。青石板上的余温在退却,街道上失了繁杂的人影,皆归家了。此时此刻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妇人缓缓的由东街走到西街,路上零星的人皆投去怪异的目光,见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更是摇头叹气,似乎好不可惜。

“何从你在吗?”夏日里,路上的尘土经过暴晒,干燥的被扬起又掠过她的裙角。这些最初没什么觉察,毕竟她偷偷寻何从出来的时候也才发现,这条小径上除了草。


“往后不要出来寻我,我无事的。”他的声音干巴巴的,却是实在的关心。


她睁了睁迷了沙的眼睛,因为沾了异物泛着红,像是只红眼兔子。她突然内疚起来,今早偷溜是因为阿姊的女儿满月,而父亲却以她显怀的肚子做文章,同她道些礼义廉耻和家风颜面的话。


“没寻你,这不凑巧你不在府里,凑巧阿姊的小钰儿满月,我只是顺便……”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蹬腿,似乎很不满意,她这种伤人心的破实话。


她自己觉得惹了何从不快,只好不动声色的摸上腹部的小山丘,可是谁知刚一不留神,她就磕到了路上的乱石。


“小心!”他从不主动提这个孩子,也不表现丁点儿关心,只是对她现在很好。


“”


她两人走着夜路,很黑。没有照明灯笼,因为她不小心摔了一跤。


“恩…”她听见何从闷闷的“恩”了一声,没有如她所料的上前来,她也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竟也“恩”了一声,将刚才的询问作罢。


“……”一双温热的手压了上来,薄薄的茧子磨在她的手背,烫烫的。她觉得心里舒坦极了,猛地一拉,将后头的人拉的一个趔趄,突然抓过另一只手,想再暖暖,入手却是冰凉。


“何从,何从…以后我夏日借你左手,冬日借你右手…”她捂住那只冰冷的手,搓了几下又搓了几下,想着他要是敢甩开,就直接自己一个人回去。


“这里暖和~”拿着那只冰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,觉察僵硬的手慢慢柔下来,这解冻的样子让她心里很有成就感。


“孩子会冻着吗?不知道诶,冻着算他爹的。”肚子愈发的大了,行动有时也不太方便,迟缓的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。借何从的手扶一下肚子应该无碍,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么扶肚子一说,但是她就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让他摸摸肚子。毕竟平常他老是避的太远。


父亲知道她的事情后勃然大怒,甩了何从一巴掌,但是他竟然什么也不说,哪怕父亲将他狠狠踹倒在地,他也什么话都不说。虽然那时候任何话都是无用功的诡辩,但是正常人都不会任打任挨,连痛苦的抽气都憋着。


她不知道闷葫芦又怎么了,猛的抱住他单薄的身子,一边嗅到那股熟悉的药味觉得心疼,一边惊于父亲来不及收回来的脚,狠狠的踹到了自己身上。


后背很痛很痛,火辣辣的疼似蔓草疯长到平坦如初的腹部,她心里闷闷的,涩涩的,她是很傻,许多的东西还需要何从的催赶才会认真的学一下下。


父亲不会是来不及收脚,毕竟自己都有足够的时间嗅到何从身上那股苦涩的草药味,都有时间看清何从眼里她自己倒影,父亲又怎么会是来不及收脚呢?


父亲不想伤害自己,只是,只是想让一些东西恢复如初而已,而已,而已。


后来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长到几乎过完一个女人的一生。她梦见,自己小产了。父亲把何从打断了双腿留在府里,直到一个臃肿的妇人自称是何从的姥姥把他带走。


她是见过那臃肿的妇人的,在父亲的一个避暑用的小庄子里,这人是那里的管家婆子。


父亲见孩子掉了,似乎心里也舒坦了。想再嫁人,但是破了身子,小产后又败了身子,只能低嫁。还得防着那些高门大户传的风风雨雨,要知道带些墨水的书香人家是不愿意让这样的媳妇进门的,父亲说说的低嫁是这些人家,但事实却是平民百姓里的正经人家也是不愿意的,莫说是小产但凡是破了身子也是遭人诟病退了亲。


她看父亲愁白了头,找人打听的何从又不知在何处,性子总算稳重了不少,她同父亲说。


“文锦自请去宁远寺,请父亲成全”


她没有出家,只是呆在寺附近的小镇里,每每白日她就去寺里帮忙打扫。


至于梦里为什么没有出家,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尘缘未了。


她就这样过着,后来父亲走了,她没有回府而是呆在宁远寺里整日都没有出来。


说她不怪父亲,或许不可能吧,毕竟她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孩子,现在又永远不可能了。


再后来,她也要走了的时候,她看见了何从。


仍是那张清隽俊秀的脸,但是病态的白像她桌案上未开动的熟宣,虽然这样不好看,但下巴理的干干净净没有同龄人的唇髭,很清爽不油腻的模样很何从。


只是他为什么又在不厌其烦的问问题。


“緣何意?”


“何从…何从”她哑声唤着他,嘴唇一张一翕,难掩哭腔。她想哭,抱着何从哭,大叫着何从何从哭。


隐隐约约听见她父亲又在骂人了。


但是,父亲不是已经走了吗?这个龙马精神的父亲一如当年挥斥方遒,她脑子里浮现故去的面影。


突然一双灼热的手伸过来,一只放在她偃旗息鼓的腹部轻轻的抚摸,一只放在她颈后撑住她先要抬起的头。


声音嘶哑不堪道“我在。”


“何从,何从…”


“我在…”


“你能不能不要再出问题了……”她迷蒙的问了一句,脑子晕乎乎的,开始胡言乱语。


“…不能”不知道是不是何从的回答,让她打破梦境的壁垒彻底清醒,但是清醒后有一种感觉越来越清醒。


“何从,我肚子好疼…”


然后紧接着她又更加清楚的听见,父亲焦急的声音似乎在叫大夫。


“何从,何从,呜呜”这下子真哭了,她哭的丑不丑不知道,但是那双手细细拭去她的泪花,似乎还替她掖好了漏风的被角。


至于后来,孩子定然是保住了。不过不稳当,于是父亲板着脸遣何从陪她一段时间,等她满三个月,再不许何从靠近,这就是为什么何从后来老避着她的原因。


说起来是父亲压迫的,但是她心里不太顺畅,总觉得是何从不待见他们母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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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丝粘在颈项上,眸子于阴暗处睁开。

【似梦非梦,罢了,罢了……】良久叹息。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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